上海大剧院2017-18演出季在威尔第的不朽巨作《阿依达》中拉开了帷幕，除了阔别四年再次以威尔第拉开帷幕，《阿依达》的上演更有着多重意义。既是许忠就职上海歌剧院院长之后首次率领上海歌剧院团队在上海上演的第一部歌剧，又是和慧——这位享誉世界的女高音在阔别上海大剧院十九年之后重回上海上演她最拿手的角色。同时，这个制作也是上海歌剧院所推出的全新制作，几项里程碑式的因素既让观众对歌剧的上演有着很高的期待，又让观众对它有了更高的要求。而这场里程碑式的演出带给我们的答卷，虽不完美，但仍令人满意，且使我对上海歌剧院未来的歌剧演出充满了期待。
另类和传统的摩擦
众所周知，当今歌剧界在舞美制作方面，经常喜欢打破传统，将剧情和舞美放入一个新的环境，通过在新环境当中的表演，和音乐本身形成对比或者衬托，以达到导演想要的效果。然而这种制作方式在我看来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可以通过现代技术等手段达到作曲家精神世界希望能展示的效果；用不好则是生搬硬套牵强附会，甚至会破坏歌剧的内涵，因此在看到全新制作的时候，我不仅捏了把汗，因为对于一部传统歌剧而言，事实上是极难将歌剧情节搬到新世界的。而导演让-路易·格兰达使用了“打破传统的传统”方式，仅仅将歌剧的情节基础放入了电影摄制的框架当中，把电影拍摄和歌剧演出相融合，以达到“戏中戏”的效果。目的是不破坏威尔第作品的同时通过电影镜头表现作品，并使得观众能够现场观看“现场版歌剧电影”。然而设想很美好，但“戏中戏”的现实效果反而十分出戏，摄制组成员在舞台上给不应该出现在舞台上的演员进行化妆等最后准备的同时伴随着舞台上的演员歌唱表演，这种“想要让观众身临其境看电影”的方式反而起到了干扰观众对演唱的聆听，因为从视觉效果而言，观众更容易注意的是在舞台上运动的人而不是静止在舞台上歌唱的人，所以摄制组成员插入剧中进行化妆等行动在视觉和听觉上不光没有推动剧情，反映歌剧内涵，反而分散了观众的注意力，笔者认为有画蛇添足之嫌。
瑕不掩瑜
当然，一部歌剧的成功与否，导演与制作只是其中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歌唱家，指挥和乐队对作品的诠释。当主角出彩的时候，一部歌剧便成功了一半。无疑，阔别十九年重返上海大剧院的和慧饰演的阿依达是成功的，想要塑造好阿依达这个在从祖国和爱情当中做抉择的，音乐上抒情线条和强烈戏剧性并存的，刚柔并济的女高音角色是十分困难的，但是和慧的演绎让我找到了这些矛盾的平衡点，无论是第一幕《祝你凯旋归来》在拉达梅斯和他父亲的军队之间抉择的挣扎，以及第二幕当中中计上当之后的真情流露，抑或是第三幕当中绝望的独白、理智暂时战胜爱情时的情感和第四幕当中和爱人共赴黄泉的平静，和慧的表现都可以说是令人满意的。当然，在个别高音上为了完成度更高被迫的换气，抒情长线条当中对音乐重音的把握和弱唱时的音准并不完美，但是这无碍和慧对阿依达这个角色的出色诠释，可以说她代表了阿依达这个角色在国际上的顶尖水准。无疑和慧的精彩发挥使得其他主角在她的光芒下显得十分黯淡，饰演拉达梅斯的贝尔蒂的表现并不出彩，尤其是《圣洁的阿依达》当中刚硬的分句，粗糙的歌唱线条，以及最后摇摇欲坠的高音，并没有拉达梅斯这位年轻的埃及将军在对出征的热切期盼的同时，对阿依达深情的爱这两种感情的碰撞，一味的刚猛和横冲直撞反而会使得角色的性格特点并没有被完全体现，威尔第在晚期对人物的音乐形象上的塑造已经达到了意大利歌剧的巅峰，不管是主角还是重要的配角，威尔第总能通过音乐的变化使得他们的人物形象更加立体化，而贝尔蒂刚猛有余抒情不足的唱风，使得拉达梅斯被唱得十分单调。好在第四幕终场二重唱的处理终于带有一定的柔情，或许是同台的和慧太耀眼了，把同台的其他演员的光芒全部掩盖了吧。饰演阿姆涅丽斯的安娜·玛丽亚·秋莉则更为黯淡，除了把音符唱出来了以外，在声音和表现力上完全不如和慧，和阿依达的二重唱俩人的地位在声音上的对比完全没有出来，仿佛阿姆涅丽斯是和慧，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的是秋莉似的。反而让人眼前一亮的是饰演阿穆纳瑟罗的卡洛斯·阿尔玛戈尔，他浑厚而具有穿透力的嗓音把阿穆纳瑟罗这个在歌剧中起到转折作用的埃塞俄比亚国王演得十分出彩，在埃及国王面前被迫的求饶，对阿依达的威逼利诱都发挥得十分出色，唯一一点有待改进的同样也是长线条抒情乐句当中最好能唱得更加连贯一些，更有乐句的韵律感会更好一些。其他角色总体而言也都发挥不错，可以说上海大剧院和上海歌剧院这次制作的阿依达，在唱功方面还是令人满意的。
磨合不足，有待提高
而在乐队方面，许忠能短时间捏合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和苏州交响乐团联合演出阿依达这部篇幅大，配器重，难度高的歌剧，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而且许忠长期在意大利的工作使得他能准确把握歌剧的风格；但是，对于音乐当中的一些处理，个人觉得有待商榷，比如说在一些抒情片段突然加速，再慢慢回到原速的处理方式可能不是特别符合我对这些片段的固有听觉印象；除此之外凯旋进行曲的小号音色过于黯淡且屡屡吹破，舞曲部分长笛进入的颤音处理又有些过于突兀，长笛似乎完全游离在了其他声部之外，在音响平衡上毫无疑问，二团合作的演出自然不如一个团来得更加默契，并且在凯旋场景的小号吹奏使用的仍然是普通小号而非单键小号，吹奏地点在乐池内，而没有使用应当使用以增加音乐立体感、空间感的小乐队，这都让这部歌剧在音响效果上没有做到更加立体和丰满。
结语
上海大剧院版《阿依达》虽然称不上完美，但是在舞台效果和歌唱家表现上无疑是成功的，但正因为不完美，才使得我们对未来即将上演的歌剧更加期待，也希望上海歌剧院能在许忠的指导下给我们带来更多听觉和视觉上的享受。
